（杏默）校園傳說

本篇與《金光幼稚園》屬同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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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有這樣一則校園傳說：「流水的校花，鐵打的校草。」

當然，這並非是說「百武會」——該校歷史最悠久的學生BBS——所票選的年度校草TOP10從未變過，畢竟每年都有畢業離校的帥氣學長和報到入學的青蔥少年；而是有那麼幾位長年佔據榜上，還總名列前茅。

人文學院的院長史豔文就是其中之一，從做學生起蟬聯二十二年，直到他兒子也上了榜，出現「父子雙校草」的奇觀……

但雖是年年上榜，史豔文卻在唸書時就已成了家，婚姻美滿，又早早當了爹，絕了大多數女生們的幻想。相較而言，另一位蟬聯十四年的人選杏花君，則更易成為話題人物。

杏花君也是從唸大一起就上榜的老牌校草，醫科七年，畢業後留在校醫院任職，如今已是外科主任醫師。杏醫師醫術好人緣佳，待患者親切又風趣，執起手術刀則嚴肅認真又可靠，簡直是夢中走出的完美醫師——

「杏醫師也早就結婚了，妳都沒注意到他的戒指嗎？雖然他工作日都只掛脖子上，也不算貴重，但不至於沒存在感到了連『粉絲』都忽略了吧！」杏花君的同事燕駝龍對「百武會」讑壇「校草菁菁」版的女記者如此回答。

「我們當然有看到！」這位女記者——「校草菁菁」的新任版主、剛唸大一的女學生——鏡片後的雙眼閃閃發光，「這也是每一屆前輩們的遺憾，從沒弄清過另一枚戒指的主人是否真實存在。」

「這麼說來也是啦，畢竟也沒人見過杏夫人……啊這是我們私下叫杏醫師那個傳說中的老婆啦。」燕駝龍抓抓頭，「不過妳口中的『前輩』沒有對你說過嗎？每年校草票選出爐後，你們都得來採訪一通，一様的問題一様的答案，為什麼還要年年問啊！」

「一定要親自訪談才能從蛛絲馬跡中推測真相，您就幫幫忙嘛～再來談談您對這位『杏夫人』的瞭解？我聽說，不同於史院長總會在教職工聚會等活動時帶上夫人，杏醫師從未在任何聚會時帶過家屬？」

「啊沒錯，據說杏夫人不喜熱鬧，對聚會玩樂也沒興趣，用杏醫師的話說就是『很宅』啦，所以……」

『宅。』小版主在手中的小本子上記下，繼續發問：「杏夫人還有什麼其他特徵嗎？」

「還有啊……」燕駝龍想了想，「據說是個重度低頭族，每次有新的3C產品上市，杏醫師都要愁眉苦臉好幾天。」

「杏醫師一向珍惜錢財，可以想象。」

「不是啦，看他那意思倒不是心疼錢，而是抱怨杏夫人注意力全在新產品上忽視了他。不過嘛，每次出新品，他還不都是提前惦記著要去搶購。」

「……」明明在室內，小版主卻忽然有種眼睛被閃到的錯覺，默默在小本子上記下：『低頭族。』

「說來杏醫師就總是這樣啦，沒事就把老婆掛嘴邊，全都在抱怨這個抱怨那個，結果呢，白癡都看得出根本在秀恩愛！連中午熱個便當，被新同事讚了一句好手藝，他都能一邊抱怨什麼『家裡那位太挑食才給鍛煉出來的勞碌命』一邊笑得跟開花了似的，到底還給不給單身漢活路喲！」大齡單身男…中年燕駝龍忍不住進入了吐槽模式。

『挑食。』小版主認真總結，積極發問：「杏醫師經常提及杏夫人嗎？都抱怨過什麼呢？」

很快，小版主的小本本上就記了一串關鍵詞：『畏寒。節儉。工作狂。作息易亂。不喜歌舞。……』

燕駝龍終於再也想不出任何訊息，小版主做出結讑：「看上去很真實立體，但既然沒人真的見過，仍不排除杏醫師虚構人設的可能。」

「……」燕駝龍在內心默默感嘆這些女學生的想象力，「他有什麼必要費盡心機虛構這些啊！」

「或許是為減少追求者的騷擾，或許是為打消崇拜者的妄想，也或許是有其他更不為人知的內情。Anyway, nothing is impossible.」小版主推了推眼鏡，合上小本本，禮貌地向燕駝龍道別，「感謝您對本次採訪所提供的幫助。為表感謝，今年的《十大校草日常寫真》印出後將會送您一份。」

「……謝謝，雖然我已經有十一份了……」和杏醫師加入「萬濟醫會」的年頭一樣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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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大還有這樣一則校園傳說：「默教授是檢驗學霸的唯一標準。」

默教授默蒼離，其人本身便是Z大會走路的校園傳說之一，十二歲唸大學，十五歲畢業出國深造，十八歲拿了兩個博士學位後回校任教，二十五歲成為Z大史上最年輕教授，多年來同時蟬聯「千萬不要去選的開課老師Top10」和「最牛教授Top10」兩項票選的榜首。

第一個票選較好理解。默教授所開的課程，哪怕是通識課，其高標準、嚴要求和絲毫不容情的作風，都令學生必須以相當的認真和專注才能通過考核，對大部分只想混個學分的大學生而言實在過於嚴苛。

同時，默教授身為IT學院的王牌教授，手中課題卻並不限於IT領域，環資、生科、化工均有涉及，甚至還結題過文史、哲學和國際關係領域的課題各一。每項課題質量都屬上乘，完成均可稱完美，但……未有任何學生在默教授的課題中成功撐到最後，無論在同學眼中是如何天才的學生都不例外，轉導師甚或退學，是他們共同的下場。

因此，在Z大，幾乎每一個學霸級的學生都面臨著一個挑戰——「敢去跟默教授做課題嗎？」

也因此，默教授所結的每一項課題，幾乎都由其獨力完成，雖在「培養人才」這一要求上似乎難以達成——這也是為何經過七年才得以評為教授——卻總會因過硬的學術成就而順利通過審核。這也是默教授當仁不讓佔據第二個票選榜首的原因之一。

上述情況卻終於在這一年被打破。成功地在默教授手下從開題到結題的第一人終於出現——正是「父子雙校草」奇觀中的那個「子」，史精忠。

如今，史精忠繼續在默教授的指導下攻讀博士學位，不出意外應該也會成為第一個活著在默教授手下畢業的校園傳說。

「校草菁菁」的小版主，採訪計畫中的最後一人，便是史精忠。在「百武會」BBS上有著「最適合的交往對象」、「最迷人的鄰家大哥」這類頭銜的史精忠，之所以被排到採訪的最後，完全是因為他抽不出空閒時間。「默教授的學生」這個身份，足以令全校師生對他繁忙的人生抱以同情。

週六午後，走在通向IT學院的路上，小版主嘆了口氣：好不容易抽出半小時來接受採訪的史精忠，還是同時約了兩名記者，另一人是「學無止境」版的版主。

「學無止境」俗稱「學霸版」，普通學生誤入該版面後，往往會發現從帖子列表起就充滿了完全看不懂的各類專業術語。不過，除了這些不明覺厲的學術討論外，「學霸版」也有著一股引人圍觀的風氣——幾乎全員將默教授當做學習的榜樣、奮鬥的目標，堪稱最高信仰。

據傳，這股風氣並不是從默教授在校唸書或返校任教時就形成了的，而要從一門通過率僅有百分之二的通識課程說起。

那是默蒼離第一次開設課程，根據教務處的安排，是面向全體在校生的必修通識課「Internet基礎導論」其中兩個班。依照慣例，這種課一向只要基本保證出勤率、考試不要太過分，都可以安全地混個學分；當初那些為了圍觀傳說中與自己同齡的雙博士老師而選擇默蒼離的學生們，也是這樣想的。

一學期後，兩個班總計四百名學生，只有八名成績及格，全校震驚。教務處立刻作為教學事故對默蒼離進行質詢，要求重新評定成績，保證通過率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默蒼離回應稱，該課程完全按照教學大綱和考核標準進行，未通過的學生確為未達要求。

第一次遇到這種教師的教務處也不免動了火氣，直指默蒼離教學水平不足造成大量學生未達要求。默蒼離回以考勤記錄，全勤且按質按量完成作業的學生僅有九人，其中八人及格，已超過百分之八十五的通過率——缺勤的學生未能及格，便不應歸咎於教學水平。

理虧的教務處轉而將質詢改為勸說，試圖讓這第一次執教的年輕人明白，不需對導論性質的通識課程做出嚴格要求。這一次默蒼離的回應，是大量因網路基礎操作失誤和安全常識缺失造成重大損失甚至傷亡的案例，『如果當初他們的老師嚴格按章考核，這些慘劇本可避免。這也是教育部將Internet基礎課程規定為高校必修課之一的意義所在。』

教務處鎩羽而歸，那百分之九十八的學生不得不收起對通識課漫不經心的態度在下一學年重修。而經此一役，默蒼離嚴謹的治學作風和負責的教學理念，也令這位有著傳奇學術成就的未來教授，迅速成為「學霸版」的精神偶像，十四年來未曾動搖。

IT學院樓下的中庭暖房中，提前到達等候史精忠的校草版小版主，因好奇而向同樣提前到達的學霸版版主問及默教授，便聽了這麼一樁以充滿景仰的語氣所講述的事跡。

小版主這才知道，學霸版主雖是約訪史精忠，採訪的主要目的卻是默教授。只是一來無人敢佔用默教授的時間打聽與學術無關的八卦，二來默教授也確實不可能抽出時間，便只好側面採訪接觸過默教授的人。

因此，一貫以來對默教授的瞭解都非常零碎，畢竟一般人在默教授面前都不會有八卦的餘裕。即便如此，作為狂熱信徒，長年積累之下，學霸版還是拼湊出了不少訊息，其中最令校草版主驚奇的一點是——默教授已經結婚了。

「默教授的無名指上一直戴有戒指，這也是默教授全身上下唯一一件裝飾品。」學霸版主的表情像是在講解方程組，「雖然有懂行的同學辨認出並非高檔珠寶，但以默教授節儉的作風，若非具有重要紀念意義，也不會做任何裝飾。所以，必然是結婚戒指無疑。」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戴的？」校草版主習慣性開啟八卦模式。

學霸版主皺了皺眉：「沒有確切答案。畢竟與默教授接觸的多數人都無暇顧及這些細節。有據可考的最早記載是六年前的六月二十日，IT學院的期末總結會上，第一次有人注意到。」

「真難想象默教授的愛人是什麼樣的啊……」校草版主感歎。

「就目前可以掌握的訊息，只能推知廚藝不錯的可能性。不止一人證言默教授每天攜帶午餐便當，而且，『看上去就很美味可口』。很可能是默教授的愛人準備的，當然也不排除是教授自己準備。」學霸版主歎了口氣，「之前跟過默教授的學生和研究員，沒人能堅持超過三個月，又大多落下心理陰影，很難從他們口中問出有用的生活細節。」

如今，終於出現了和默教授相處逾一學期的嫡傳弟子，個性又如此平易近人，學霸版激動了、興奮了、沸騰了，盯準史精忠誓要獲取第一手資料。

史精忠如約而至，時間點準確得幾乎到秒。他禮貌地向兩位記者致歉，也體貼地沒有讓致歉和寒暄佔用過多本就短暫的採訪時間。

根據事先的約定，兩名記者各有十五分鐘的採訪時間，學霸版先行採訪。在大約五分鐘不明覺厲的學術探討後，話題轉入默教授的生活細節。由於剛剛的聊天，校草版主也對「傳說中的默教授」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此刻旁聽得相當投入。

發揮所長，校草版主掏出了小本本，從對談中簡明扼要地總結默教授的各種關鍵詞。『挑食。酷愛3C產品。不喜交際。畏寒。……』

咦，忽然覺得這個列表有些眼熟眼熟……校草版主略微走神，回想了一下之前聊天時的訊息，又加上：『節儉。』

這回更眼熟了。剛要繼續深思，忽聽學霸版主問到一個關鍵性問題：「請問，默教授是否真的已婚？」

「是。」史精忠微笑回答。

「那麼，默教授的愛人是……？」

校草版主豎起了耳朵。

「抱歉，我沒有打聽過姓名身份。」兩位記者不及失望，史精忠便做出了補充，「我只知道老師的愛人廚藝很好，也很體貼。老師每天都會帶上他做的便當；後來我常駐實驗室後，會連我的份一併準備，非常可口。偶然聽老師提及愛人，往往是說他愛操心。對了，老師的手提布包，也是他親手縫製的。」

「……」兩位記者不約而同地有一種想要戴墨鏡的錯覺。

等等，這種感覺怎麼也如此熟悉……校草版主腦中「叮」地一下，似乎抓住了什麼線索，正想進一步探究，史精忠已轉向她：「十五分鐘已到，該輪到這位同學提問了。」

「啊……是，多謝提醒。」時間有限，校草版主迅速整理思路進入採訪狀態，將剛剛搭上的那根弦暫放一邊。

剩下的十五分鐘也倏忽而過，校草版主甚至不及問完採訪大綱上的最後一個問題，史精忠已然起身道歉：「抱歉，時間已到，還要去實驗室，只好先告辭了。」

「再多半分鐘就好！請問……」

「精忠。」低柔微啞卻不容抗拒的嗓音打斷了校草版主超時加映的提問，嗓音的主人站在暖房門口等候。

史精忠迅速應聲：「默老師。」匆匆向兩位記者點頭作別，他快步走向門口，等候的人便轉身向實驗樓的方向走去。

『傳、傳說中的默教授！』兩位記者一時間愕然，目瞪口呆地目送默教授帶著史精忠越走越遠……

意外就發生在一瞬間。

在驚呼聲中回過神，快速跑向摔落地面半身是血的默教授時，小版主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IT學院的外墻用了玻璃裝飾，高處的一塊鋼化玻璃忽然發生自爆，大量碎片正灑落在行走的那兩人上方，默教授迅速反應推開了史精忠，自己躲閃不及，半側身軀被碎片砸中。鋼化玻璃碎片並不尖銳，卻夾雜著細小的玻璃渣，並因落點過高而具有相當的殺傷力。

不得不承認學霸們會成為學霸自有其過人之處。史精忠和學霸版主慌張卻不失冷靜，一人到路上攔下一輛過路的車輛，另一人檢查過默教授並無頭部和重要血管損傷後，與趕來的安保人員協力將人搬上車。校草版主經過了最初的驚嚇，也在他們的感染中冷靜下來，幫著將默教授護送去校醫院。

看到從急診室奔出的杏花君醫師，小版主才想起自己的原計畫是在採訪完史精忠後繞道校醫院偷拍……咳，是對今天值班的杏醫師進行攝影報道。正當她思考此刻若是拍攝急救畫面是否合適時，就被杏醫師的反應嚇了一跳。

原本沉著應對的杏醫師，在看見被實習醫師搬上擔架的傷患瞬間，驚呼一聲「蒼離」便像瘋了似的衝過去。現場眾人集體怔住，杏醫師本人卻迅速冷靜，按部就班地對傷患情況進行評估、帶頭組織急救；只是那冰寒的面色和緊鎖的眉頭，仍是嚇得實習醫師們大氣也不敢出地沉默配合。

「叮」，小版主腦中那根被暫放一邊的弦重新搭上，在默教授被送進手術室前的一剎那，準確將目光鎖定住那枚無名指上的戒指。

醍醐灌頂、豁然開朗、恍然大悟……這些詞隨著採訪史精忠時那些熟悉的感覺一股腦兒澆在小版主的腦袋上。她不用看向同樣恍然大悟的史精忠，也可以確定答案。

默教授的戒指，雖與杏醫師那枚戒指的抽象鳳羽造型風格不同，卻是相似的平價材質，栩栩如生地刻畫出一朵綻放的——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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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T學院外墻玻璃自爆，砸傷「傳說中的默教授」一事，全校嘩然。很快消息傳出，默教授僅為玻璃碎片劃傷，雖因創口較多看上去頗為嚇人，其實並未傷及任何要害，清創手術後上了藥在醫院休養。

全校剛鬆了一口氣，更大的爆炸性消息傳開——蟬聯十四年校草榜的杏花君醫師，其神秘的「杏夫人」，正是默蒼離教授。

很多略知「杏夫人」情況的人，尤其是校醫院的同事，簡直覺得三觀都受到了衝擊，徒勞地整合著對「杏夫人」挑食任性的「死宅低頭族」印象和對默教授高冷嚴肅的「學霸終結者」印象……

直到默教授完全康復，在杏醫師的精心護理下連疤都不留，還有很多人沒有做好這項認知整合。

相對而言，最早做好認知整合的人群之二，「校草菁菁」版塊的管理層和「學無止境」版塊的管理層，很快組織起兩版的聯誼活動和後續合作計畫，並互相借鑒、吸收經驗，形成了數個以各常駐校草或傳奇學者為核心的粉絲團運作模式。令人不禁感歎，年輕真好啊。

至此，Z大的兩大校園傳說合而為一，隨著合作愉快的杏花君粉絲團和默蒼離粉絲團攜手，激發出深一層挖掘二人的陳年舊事並進一步追蹤二人未來發展的八卦熱情，交織為人津津樂道的、新的校園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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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那時花開》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