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默)抱頭鼠竄
又名《記一次別開生面的英雄救美》。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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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那位神鬼莫測算無遺策的墨家鉅子還年輕時,也曾因漏算天意落到被幾個嘍啰窮追不捨的境地。
跌跌撞撞地在山野奔跑,留下一路血跡。如果說多年後令人談之色變的默蒼離唯二的缺陷是武功差、天運糟;那彼時方為前任鉅子收入門下的這個年輕人,武功自然不會更好,而天運……
路的盡頭,是黑黝黝的溶洞口,追兵趕至,只見血跡斷續延伸入洞中。
「慢!」追兵甲拉住正要循血跡入洞的追兵乙,「謹防埋伏,天色未明,這傢伙說不定還有人接應。」
「那怎麼辦?」
「這個洞我來過,内中並不深,與其冒險進入,不如用煙燻,裡面的人總會出來。」
在洞口燃起樹枝,濃烈的煙真的燻出了個人。
「咳咳咳咳……一大清早哪個夭壽的在洞口……哭夭!!!我的躑躅千層!!!啊啊啊啊嗚嗚嗚嗚……」
追兵們一頭霧水地望著那個陌生的藍衣青年剛罵了半句就驚叫着打滅了火,也不顧火灰還燙著,三兩下扒拉出一截…枯枝,雙手捧起一臉哭喪。
「再過一天……再過一天就能抽芽了!我在這鬼地方守了半個月就為了等這一天啊!」藍衣青年猛地站起,轉向追兵們,「將我寶貴的希望還來、將我寶貴的青春還來啊!」
「哪來的瘋……」未及說出那個『子』字,剛抬起手中大刀想要攻擊的追兵甲只覺面前一陣風拂過,舉刀的手忽而劇痛,立刻失了力氣垂落下來。
咣啷啷一陣響,是追兵們刀劍紛紛落地,隨即便是各自『唉呦』呼痛。
「哼~嗯!放了火不賠錢還想砍人嗎!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藍衣青年翻手捧出算盤,噼哩啪啦打了起來,「一株躑躅千層的市價,再加我半個月的誤工費,希望落空的精神損失費……啊沒能給茹琳做飯的青春損失費就不跟你們算了,一共是……」
『嘩啦啦——呯!』洞口的樹上,從茂密的枝葉中,又掉下一個人來。
蒼白的面色映出肩頭大片血污,已發黑的舊漬上又滲出鮮紅的新血。摔落在地的人試圖起身,卻因虛弱而撑不起力氣,反是嘔出一口血來。
「哇!這個傷得重,等會再來跟你們討賬!」也不知藍衣青年用了什麼手法,追兵們忽就都被制住穴道,動彈不得又開不了口,只能死死瞪著那並未進洞卻是藏身樹間的獵物。
「這手法,你是幽冥門人。」逃亡者強撐著精神,語帶試探,卻沒有阻止藍衣青年給自己把脈。
「哈,算你識貨!」藍衣青年放下手腕,又直接拉開傷患衣領觀察傷口,「外傷無礙,失血過多而已。內傷有一些棘手,不過遇上我,保你死不了。」
逃亡者盯著他片刻,闔上眼:「嗯。」
「我要施針了,不要動。」取出銀針,藍衣青年神色一凜,「織、命、針——!」
受過針,處理過傷口,服下藥丸,逃亡者就地調息。藍衣青年擦擦汗,轉頭看向被定做一排的追兵們:「現在輪到你們了!」
被甩過來的一把小石子解開穴道的追兵們已明白了此人的厲害,也不敢再造次,兀自捂著胳膊抱著腿『哎呦』,最多投過幾瞥警戒的眼神。藍衣青年卻主動逼近,驚得他們大叫:「喂你還想幹——」
「給你們治傷啊!我是醫生呢!」一邊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回答,一邊三下五除二地處理,很快脫臼的重新接上、骨折的正位包好,甚至一個多年的老鼻炎都被在鼻樑上貼了一片膏藥。
「……」追兵們集體以一種看肖仔的眼神無言以對。
全部完工,藍衣青年手一伸:「好了,拿來吧。」
「拿……什麼啊?」面面相覷後,追兵甲作為代表發問,已然完全沒了起初的氣勢。
藍衣青年皺眉:「診金和醫藥費啊!就說了我是醫生呢!一人三兩,鼻炎膏再加五錢。」
「哇靠這都是你打的呢!」
「不管傷怎麼來的,是我治的就得給錢!」藍衣青年揮揮拳,「不然再給你們打折了當我沒治過怎樣!」
「你是醫生還是土匪啊!」雖然沒忍住抱怨,追兵們倒也識時務,乖乖地湊了錢遞上去。
掂了掂錢袋,藍衣青年擺手:「錢夠了,你們可以走了。」轉而探視稍作調息後已睜開眼的逃亡者。
「等等!我們還要抓這傢伙回去覆命!」作為兢兢業業的好追兵,受傷不能忘了追擊的獵物!
「你們煩不煩啊!」藍衣青年快要失去耐性。
追兵們的情緒也十分激動:「不能放這傢伙跑掉!年紀輕輕就冷血無情玩弄陰謀!」「是啊是啊,放虎歸山不知還會害多少人!」「多行不義!人人得而誅之!」
「安靜!」藍衣青年吼了回去,追兵們下意識噤聲,「不管有什麼恩怨,我不可能讓你們殺我的病人。你們已經銀貨兩訖,不算我的病人了,再在這妨礙我治療,我叫你們好看!」
識時務的追兵們不情不願地互相攙扶著退開,邊走邊商議著怎麼重新圍捕,這倒不是藍衣青年關心的事了。他走到逃亡者身邊,俯身把脈:「哼~嗯,已經沒有大礙了。這瓶藥丸,外敷內服,包你三天就能活蹦亂跳!」
「多謝。」逃亡者接過藥瓶,妥善放好。
藍衣青年將人扶起,隨即手一伸:「那麼,這位『陰謀家』,診療費加醫藥費,一共四百三十八兩,請付現。」
「……」逃亡者一貫波瀾不驚的面上拂過一絲難以形容的漣漪,「我沒帶錢。」
「喂喂!治療你是覺得你不像個壞人,他們比較像;但我是醫生呢,又不是慈善家!你知道你剛剛吃下的那顆內傷藥成本有多高嗎!」藍衣青年抓抓頭,「好啦,看你實在困難,給你個優惠,只收成本費三百五十兩,不能再少了!這是我的原則!」
逃亡者沉默片刻,攤開手:「你能在我身上找到什麼值錢的,拿去抵押便是。」
「……我是醫生又不是流氓!動手動腳地搜身像什麼話!」藍衣青年打量著對方,「沒有配飾,沒有冠簪,帶鉤是藤製的,釦子是木質的,袍服是粗布的……整身行頭就算全新折價也不超過一兩!你你你,好歹也是被一群人喊打喊殺等級的『陰謀家』,怎麼就能寒酸成這樣啊!」
逃亡者在一種微妙的『我這麼窮真是抱歉了』的氣氛中掏出一隻荷包遞給藍衣青年,示意他自己翻。裡面除了剛剛塞進去的藥瓶外,還有幾塊餅、幾封書信、一卷地圖和……
「唉!這塊玉印質地不錯!」藍衣青年眼睛一亮,舉起小小的玉印對著初升的陽光看了看,「水頭足、光澤潤,少說也值個三四百兩!……只是這上面還有個篆體的『墨』字,像是什麼印信,恐怕不方便作抵押?」
「無妨,你拿去便是。」逃亡者接過將其他物品重新包起還來的荷包收好,「診金已付,就此告辭。」
「等一下,剛剛那群人似乎還打算圍……呴,這就沒影了,明明還挺會跑路的嘛。」藍衣青年揣起玉印,「算了,這傢伙看上去挺聰明,好像還會術法,逃命的本事不差,用不著我去擔心。唉……可憐我的躑躅千層啊!還打算下個月送茹琳當壽禮,現在又得重新找了……」
用了障眼術在林間穿行的逃亡者,轉頭看了眼擦身而過卻毫無所覺只顧自言自語的藍衣青年,隨即專心計算起圍捕者的分佈。
經此一事,這位未來的鉅子下定了兩個決心——第一,絕不能再漏算任何一點可能的意外,畢竟不能指望還有足夠的天運再遇上個會武功的醫生;第二,既然武力已不可能再加強,起碼要將逃命術練到最好,要能在戰場上全身而退。
至於那位幽冥君的大弟子,回了師門後被師父認出那塊玉印是墨家的印信,方才知道自己白白當了一回送上門的信差;更糟的是,半個月沒回來,師父就不知從哪撿回個身染劇毒的小子,還吸引了師妹全部的注意力……這些都是後話了。
更加後話的後話,是數年後他在羽國遇上新任的墨家鉅子,因著剛搞清的那堆墨家魯家關係複雜的內情而頭腦一熱,主動拿出無影金梭攀關係博感情順帶算舊賬,從此陷入了一而再再而三做虧本生意還樂在其中的人生軌跡……
「為甚麼是叫我去救史豔文?」
「還不到吾現身的時機。」
「哼,那我有什麼好處?」
「史豔文最可能的逃亡路線附近有一株快要開花的百蓉草,你可以一邊守著一邊等。」
「聽起來這場景好像有一點點耳熟……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就像當年我救你那次——」
「你不妨和那次同樣做法。」
「免了免了!我可不敢再找你們這種公共財產收診金!除非他們把我的百蓉草……呸呸呸!千萬不能烏鴉嘴。那我走了,蒼離啊,自己在家要記得吃飯。」
「嗯。」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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嚶嚶嚶遲了兩個時辰的壽禮!QAQ
阿酒攻日快樂麼麼噠!><
本篇靈感來源自三弦總編在2014年10月18日的座談上所說那句『其實觀眾也不會希望看到默蒼離去跟人打然後被打得抱頭鼠竄啊!』
腦補了一下被人打得抱頭鼠竄一身狼狽的鉅子大大,發現果然還是只可能出現在年輕的菜鳥時期。XDDD
此外也用到了三弦總編同期所說的『就是會一些逃命術,雖然本身武功滿差的,但一定會想辦法脫離戰場。』
最後,這篇原計劃他只是個不會超過五百字的小段子啊!怎麼會爆字數成這樣!=A=
2014-1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