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默）人間白頭

人間白頭

——致七老八十的杏醫生和默教授

1

「千算萬算，不及天算。天，你想證明我贏不了你嗎！」

黑雲亂湧，列缺霹靂，默蒼離立於高處，手執長劍，沉聲問天。

「一次又一次，我不在乎再多敗你一次！」

雷聲轟鳴，碩大的雨點落下之前，一雙手及時攬住默蒼離拉回了屋簷下。

「默啊蒼離！一把年紀了能不能別跳個廣場舞都搞得這麼轟轟烈烈喔！」

站在樓頂天台上，杏花君一手拉人，一手扶額。這傢伙領舞的太極劍廣場舞團跟隔壁魔世社區的迪斯科廣場舞團一向理念不合要爭個高下，偏偏每次約好時間一決雌雄都會因忽降暴雨而取消。好啦，他也知道這種次次巧合的倒霉很無奈，但都退休這麼久了還時常充滿鬥志該說這傢伙是夕陽紅還是吃飽太閒？

「下次再要約戰，還是約在室內體育館吧！大不了租金我出好啦！」

2

「哎～呀！神奕子先生當真寶刀未老，棋路還是這麼咄咄逼人。甘拜下風，咳咳，甘拜下風。」

『中苗社區第十屆老年圍棋友誼賽』的大紅橫幅下，毫無懸念進入決賽的競日孤鳴捂著胸咳了幾聲，衝著同樣毫無懸念進入決賽的默蒼離充滿古風地拱了拱手。

「嗯。」默蒼離只是點點頭，便轉向組織社區活動的居委會主任史精忠，「我要趕回去吃飯，頒獎儀式不參加了。獎金按老規矩處置。」

「好的，默老師。」

眼看默蒼離起身要走，競日孤鳴趕緊喊住：「等一下！咳咳，神奕子，敗在你手下這麼多年，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沒愛過。」打斷問話，默蒼離乾脆地丟下三個字，走出了老年活動室。

「……」活動室內一片靜默。

「……我只是想問當年為什麼不肯收我為徒指導棋藝……」競日孤鳴連咳嗽都忘了。

史精忠微微一笑，開始主持簡單的頒獎儀式。默老師的冠軍獎金還要按慣例拿去捐助社區五保戶呢。

3

「蒼離啊……算我求你了。」

「來不及了。」

「我不信你！」

「你根本沒有不相信我的理由。」

「你……」

「別忘了，只要是我……」

「夠了！我不想要聽你這些鬼鬼怪怪的東西！」杏花君拍桌而起，「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想要給挑食找多少種理由啊！從十八歲找到八十歲還能不重樣！」

「……」默蒼離磨磨蹭蹭地端起了面前的湯碗。

「這還差不多。說多少次了，海帶冬瓜排骨湯降壓補鈣，多喝點預防骨質疏鬆。還有莧菜是通血潤腸的，也不准剩！要養生就不能光揀你愛吃的燒，要營養均衡，還要……」

在這一片碎碎唸中乖乖認輸將不愛吃的食物也吃得乾乾淨淨的默教授，幸好不會被那些至今聞之色變的昔年對手看到。

杏花君的嘮叨還在繼續：「……從年輕的時候就挑食，到這把年紀了還硬朗無病，算你好運也不能抱僥倖心理……」

這哪裡是僥倖了，杏花君啊，還不都是你餵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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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有續也許沒有。

 
看得透眼底離恨，盼不到人間白頭。

2014-09-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