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美】坚决抵制包办婚姻的武林陋习(正文)
好幾年前寫的耽美原創大綱文……
今天忽然想了起來(嚶嚶嚶越是要閉關就越容易各種摸魚),覺得還算是挺滿意的作品……
也貼過來吧~
最初只是想吐槽當時所謂的【武林盟主和魔教教主是官配】【左右護法是官配】這類風氣而已。
正文的大部分篇幅都是學車的時候用爪機寫出來的……啊這真是神馬樣的精神……
不過後來越寫越入戲,那種不著調的吐槽風也就扭掉了……_(:з」∠)_
但故事本身我還是挺喜歡的。
當代左護法和他發小有當時萌的漠御CP的影子,其他部分則是完全原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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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很郁闷。从他即任的那一刻起,全武林都开始等着他跟新武林盟主什么时候好事近。
正道先不说,单说魔教人民内部。
五毒堂刚研制出无毒无味的烟雾产生弹,主成份干冰,目的是准备在教主和盟主未来那历史性的初次见面制造一场唯美迷蒙的雾气。
火器堂又研发了新式的烟花,预备在教主和盟主未来上山巅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谈理想一起去看流星雨的时候制造一场唯美浪漫的火雨。
内务堂缝好了整套鸳鸳绣枕双龙绣衾,就等教主和盟主未来的初夜制造一场浪漫温馨的被翻红浪。
医堂试验出了几种附带强身健体效果绝不伤身的新型催情药膏,以备教主和盟主未来长期夫夫生活中时有新情趣。
年方十五就即任的天才少年教主,深感自己的一辈子就这么被别人完全安排好了,非常不爽。
本来嘛,他是教主,只要他不爽,一声令下,哪个教众都不敢多嘴一个字。
但主要鸭梨来自四大长老。
魔教之所以是魔教,就因为他们居然无视论资排辈的江湖规矩社会惯例。魔教讲究的是实力,具体来说就是武力智慧学识美貌等等综合素质。
如果你是没什么能力,想从基层干起,混日子数年份算工龄,混到年纪大了成长老了,就可以对小辈倚老卖老,那请不要来魔教,去找个名门正派加入吧,或者干脆弃武从文去考科举。
扯远了,回到魔教。
魔教的长老基本就是个虚衔,给人养老用的,只要还有工作能力的人基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不会来占着长老的名额。因此长老除了钱拿得多点,基本就是个五保户。因此,随你是长老还是先天,教主基本都不必理会,谁听说过五保户能干涉教主的私生活的?
注意,上段话我用了四个“基本”,不是为了强调基本原则,只是为了转折说,凡事总有例外。
当前魔教四大长老就是四个例外。
在现任教主即任前,他们的身份分别是:魔教教主,武林盟主,魔教左护法,魔教右护法。
本来在等级森严的魔教,这些称号上已经冠了“前”字的家伙也无权对现任教主罗嗦。但前教主还有个身份:现任教主的小娘舅,亲的。前左右护法是前教主的兄弟,亲的。前盟主是前教主的男人,包办的。
每天吃过早饭,教主按惯例先和左右护法、各堂堂主召开晨会,随后接见手下制定策略签发文件。之后的午饭时间,四大长老通常会和教主一起用餐。
餐桌上会分为三个小团体,分别为习惯边吃边眉来眼去拉手碰脚相视而笑的前盟主和前教主夫夫,酷爱相互喂食互相擦嘴角再舔手指的前左右护法夫夫,以及默默垂下眼接受闪光辐射而错觉所有食物都腻腻歪歪的现任单身教主。
有时候本着独腻腻不如众腻腻的精神,教主会“邀请”现任左右护法同席用餐,于是三个人明显的低气压团也合并成了一个小团体。
关于这种“餐桌战略”,是四大长老集体策划执行的,目的正如前教主所言:“以夫夫生活的幸福美满现身说法让年轻一辈由羡慕从而引发渴望而自动自觉投入到官配的洪流中来。”
午餐过后是教主的练功时间。练功结束正是晚餐时间,四大长老依旧执行“餐桌战略”。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教主大人一天之中的私人休息娱乐时间只剩下晚餐之后到就寝前的两三个时辰。
但在这两三个时辰中,还会受到四大长老的骚扰。
不是骚扰,是谈心。前教主坚持这样纠正。
四大长老通常是分别而轮流来和教主谈心。
“尽快给正道发战贴吧,好和那个小盟主确定关系。还要快点去收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当徒弟,收不到就抢个,教上几年让他继任,你们就能像我们这样逍遥自在风花雪月啦。”前教主满脸梦幻。
你们那是声色犬马荒 淫终日!教主在心中愤愤吐槽。
“现任盟主我见过几次,出身单纯,各项综合素质都是优等,青年才俊,相貌堂堂,风姿俊逸,和贤侄很是相配。”前盟主满脸真挚。
你以前到底是当盟主的还是开婚介的……教主在心中黑线吐槽。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现在不积极点,等小盟主被邪派首座抢走就后悔莫及了啊!”前左护法满脸激动。
当今武林什么时候多了个邪派……大舅你昨儿又看了什么话本?教主在心中望天吐槽。
“你……唉,试图反抗官配是没有好下场的!想当年我的前任……”前右护法满脸痛心。
先说服你的继任再来对我罗嗦吧。教主心中冷笑吐槽。
总而言之,魔教教主的工作是辛苦的,鸭梨是巨大的,但我们的新教主以他天才的智慧学识、过硬的心理素质和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将教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但是,不要忘记他只是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在长辈们苦口婆心的多样化骚扰下,在吃又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的日子坚持了数个月后,这位天才少年终于不能免俗地……中二了。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立志与包办婚姻反抗到底的教主大人,踏过一排排隐约透出暧昧声响的瓦顶,留书出走,追求自由恋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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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把天高海阔的教主放到一边,来说一说跟他在同一个茶几上的左护法。
左护法也很郁闷。作为魔教两大官配之二的其中一方,他分到的鸭梨不比教主大人要小。
何况教主还常常效仿孔融让“梨”。
可以说,前左护法和前右护法之间的亲密腻歪戏码,有一半都是做给现任左右护法看的。
可惜这些戏码对左右护法并没有产生预期的效果,有没有产生反效果不得而知;但显而易见地对魔教人民群众的思维方向和精神健康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左护法今日面色不佳,右护法请注意节制啊。”晨会时堂主甲严肃地说。
“咦?右护法大人怎么没有陪您一起?属下斗胆说一句,就算发生矛盾,冷战也不利于修复感情。”巡查时门卫乙关切地说。
“阿左啊,你和阿右什么时候请酒?”去给五保户送重阳节慰问品的时候,长老丙慈祥地说。
“左护法叔叔~这是我送你和右护法伯伯的礼物哟~是我在五毒课上学着培养的情蛊,先生说能保证有情人永结同心呢~”去给魔教官塾出席一年一度的开学典礼时,儿童丁天真地说。
“有您和右护法夫夫同心辅佐教主,魔教的光辉未来指日可待!”抽查群众思想汇报时,看见教众戊激情地写。
天、地、良、心!他跟右护法之间除了同事关系还是同事关系,连普通的私人交情都完全没有,如果有人看到他们同时出现在公事之外的场合那么纯属巧合。
可是被官配洗脑的魔教上下一向习惯于把巧合脑补成既成事实。
永远处于不实绯闻当中的左护法,在那张和善亲民风情万种的万年笑颜之下,积压了山高海深的内牛满面。
至于不实绯闻的另一位主角右护法呢?他虽然有着同样的郁闷,分到了同样大的鸭梨,可是,他是个直男。这在某种意义上是更大的杯具,但因此在我们的故事里,他注定就是个背景。
让我们把目光从背景身上移回主角之一的左护法。
左护法已经过了中二的年纪,属于冷静理智的魔教好青年一个,并不会因为长辈和群众的鸭梨就对官配产生如教主大人一般的逆反心理。
他之所以反对包办,除了对右护法的麻将牌脸不来电,除了知道右护法是个直男,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有个竹马竹马的发小。虽然这位发小在当年和如今的教主同样年纪时,也中二发作离家出走至今杳无音讯,但这不妨碍左护法心无旁骛。
教主留书出走的第二天,魔教高层召开秘密紧急会议,一致同意采取封锁消息暗中找寻劝回的策略。
这个任务顺理成章落在年轻一辈中最会做思想工作的左护法头上。四大长老本来的打算是让右护法和他同行,一路上培养感情,说不定还遇上个危险来个患难相惜,或者碰上个春药来个干柴烈火,那么这对官配就可以领证了。
但左护法从他们的眼神中感受到这可怕的企图,没等他们开口就以教务无人留守处理的话就要累四位长老重操旧业内外奔波案牍劳形的理由,成功领到了单人任务。
于是一出魔教大门,左护法就开始殷切地四处打听找人——找他那位失踪的发小,顺带留意下有没有教主大人的行踪。
我们不能指责左护法假公济私甚至玩忽职守,因为左护法说了,教主失踪必须保密,当然不能光明正大去打听教主行踪。寻找发小,这就是个烟幕,烟幕而已。
于是在教主大人充满憧憬地奔向自由恋爱的第二天,左护法充满憧憬地奔向了烟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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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把镜头切到正道。
本文开头就说过,全武林都在等着新魔教教主跟新武林盟主什么时候好事近。全武林当然也包括正道。
正道的成份在不同年代有着不同的组合,但总体来说总是少不了少林、武当、崆峒、五岳……等等。说白了就是占山头。
通常正道以每三年、五年一轮或者其他周期举办武林大会,会上将选举出一名武林盟主。一般来说武林大会也就是个过场,除非前任盟主主动撂挑子,否则基本都是连任。
因此,在各大掌门的腐败小圈子里,这项全民活动又被称为联谊会。这场由各门派公款集资举办的武林盛会,以前的流程是需要由有参会资格的门派按自身门徒人数比例确定名额推送选手参赛,在内定原盟主连任的年份,各选手本着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精神进行和平友好的切磋。
但随着官配之风愈刮愈盛,名门正派的大部分年轻少侠都被包办而内部解决了终身大事,单身适龄少侠的人数严重不足。为了能在不被马踢的前提下选出能和魔教教主西皮的武林盟主,从几届之前,武林大会开放海选。
现任武林盟主,就是参加海选晋级,在前盟主撂挑子之后,技压群侠取得优胜的。
又扯远了。回到标题主题。
武林盟主也很郁闷。
在各门派首脑为新盟主举行的宴席上,少林方丈代表各门派的首脑,发表了长达两个时辰的演说。
前一个时辰,方丈先总结了在刚刚结束的武林大会中,体现了新时代武林人士的良好风貌,表扬了在武林大会中涌现出的一批先进个人和集体,这是一场和谐的盛会,一场友谊的盛会,代表了中原武林最先进的武术水平,代表了中原武林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了最广泛武林人士的根本利益。
后一个时辰,方丈高瞻远瞩了这一届武林盟会所要进行的工作,关于如何建设和谐武林和谐门派和谐官配,使中原武林的发展迈上一个新的台阶。新盟主敏锐地从方丈缓慢稳定而绵延不绝的话语中抓住中心思想,就是如何按部就班促成他和魔教新教主的官配。
武林盟主的郁闷,从这个晚上就开始了。
当他表示要去攻打魔教,就会接收到少林僧人无限慈悲的眼神、武当道长轻拈胡须的叹气、峨嵋女尼复杂难辨的神情、五岳剑侠满面了然的摇头……
最后,仍是少林方丈代表大家进言:“听闻魔教新教主年未弱冠,尚处少年,盟主此意未免操之过急。老衲以为,虽为魔教中人,亦是武林幼苗,应以爱护为主。虽则佳偶天成,犹须待天时所至。古人有言……”
老子是要去打仗不是去迎亲!!!盟主在心中呐喊,表面上仍然保持温润俊朗听方丈发表完博古通今引经据典的劝说,最后在方丈喝了口武当掌教递过的茶水聊作休息时,微微一笑:“此事宜早不宜迟,吾意已决,还请各位共襄盛举。”
当群侠一边为攻打魔教做准备一边感叹新盟主太过急色时,盟主本人正在紧闭门窗的房内一边磨牙一边捶着白须光头的人形抱枕出气。
不能怪他举动太幼稚。要在少林方丈一群苍蝇般的说教面前维持形象,鸭梨好大。
气出够了,盟主歇手,挑起嘴角邪魅一笑,隐约露出白森森的小虎牙。
就算让他们以为他是去相亲的也无所谓。只有他自己知道,整个正道大概只有他一个人是真心要灭了魔教满门的。
他不是为了反抗包办,也不是因为心有所属,而是——他跟魔教有仇,血海深仇。
关于这个血海深仇,是一个美丽哀伤而狗血的故事。具体说来是这样,至少,在盟主从小的床边故事里,听到的是这样。
他的前任的前任武林盟主,之后为了方便我们就把他称作前前盟主好了,因为递往魔教的战书迟迟得不到回应,先行率领正道去攻打邪派。
结果可想而知,魔教的上上任教主错失官配。前前盟主跟邪派首座相爱相杀了。
消息传到魔教,上上教主出于嫉妒率众上邪派要求交出这对狗男男,邪派门主一力维护自家首座,于是魔教和邪派在愤怒的上上教主和门主的带领下,展开了一场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的大火拼……
最终邪派覆灭,门主和首座身亡,前前盟主护着当时才两岁的邪派少主逃回正道。
这个邪派少主就是现任盟主的爹。
当然,在武林大会的报名表上,盟主伪造了身份,现在他是一个出身简单的有为青年。
但是他的内心,时刻不忘他爹从小在他床头碎碎念的“要灭了魔教一户口本为邪派一户口本报仇!”
而魔教户口本上,现任教主正是上上教主的外孙,四大长老中有三个是上上教主的儿子,还有一个是上上教主的儿子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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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下正在筹备彩礼……不,是攻打计划的正道,我们回到自由自在天高海阔无拘无束的或明或暗跷家众。
以上形容词完全贴合左护法现在的状态。其实小左深刻理解教主出走的心情,将心比心,他还是比较希望迟一点找到教主的,这样双方的逍遥日子都可以过久一点。
所以隐了身份的小左,开开心心过他江湖载酒的公子侠少生活。不过请放心,有职业道德的左护法是不会挥霍公款的,因为魔教的差旅费每天都是食宿定额二两,车马费凭车马行盖印的单据另报,但仅能报销乙等以下车马待遇。因此,小左在甲等客栈住天字一号套间喝波斯葡萄陈酿一类的开销,用的都是他自家的钱。
别小看小左,魔教高层的工资还是挺高的,他虽然才打工两三年,过几天奢侈消费的日子还是可以的。何况他家原本是京官,家底就不薄。不过这种题外话暂且不表。
还要再说几句题外话就是有关差旅补助。魔教的一天二两定额其实蛮高的,一般名门正派一天也就三钱到五钱不等,可是在车马费报销上没有限制,向车马行开具大量甲等车马单据拿去报销现钱的做法是正道公开的秘密。
回到正题。花钱花得开心挥霍挥得逍遥的小左唯一挂心的还是他家发小没找着。他都高调结交各地少侠公子就为打探消息了,偏就一点音讯也无。小左在热闹散场后都不禁仰天长叹,子啊,让我早点找到发小迟点找到教主吧!
他没有想到的是,找到发小的同时也找到了教主。小左默默扭脸,子啊,您显灵都只显一半的吗……
为什么小左的发小会和教主在同一时空出现呢?这就要从教主的现任职业说起了。
这个伟大的职业叫作,客栈杂役。
教主是个天才儿童,就算中二也不影响他的智商,所以请放心,他不是因为忘带盘缠而不得不卖身打工。
教主虽然是土生土长的魔教中人,但外表和其他十六岁的人类没啥两样,既没有刺青图腾,也没有奇异的唇色眼影,额头连颗朱砂痣都没有。而且长得讨人喜欢,介于可爱和俊美之间,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只要他收起在魔教发号施令养成的事业成功人士表情,无辜而纯真的脸可称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五讲四美三热爱。所以,请放心,他也不是因为被通缉而以此职业掩人耳目。
选择这个职业的目的崇高而美好,为了追求自食其力的自由和收获甘苦与共的爱情。
请谅解教主小朋友对客栈杂役这一职业那较为特殊的认知。首先要想到他自小养在深教,对市井社会的认知有限。更关键的是,家长和准家长们都知道,学龄前教育很重要,很多幼时形成的认知终其一生都根深蒂固。
而教主大人在小的时候,最常听长辈念的床头读物,是一本被他那曾任左护法的大娘舅誉为神作的话本。
书名是《武林外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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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左护法游山玩水途中偶然进入这间客栈打尖时,一眼看见墙角小桌边坐着的两个人,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扑过去而是在内心默默感谢了子的显灵。
然后他就直接扑上前握住其中一人的手:“阿发!”
没错,这位在客栈角落位置,带着自己的小剑僮正在吃饭的青年剑客,就是左护法的发小。
左护法并未收到意料中的回应,抬头一看,剑僮用一种看深井冰的眼神看着他,阿发的冰山脸没有表情,默默抽出手:“请问,你是谁?”
左护法内牛满面,咋就忘了阿发从小不认人……
听说对方是阿左,阿发也只是哦了一下表示知道了明白了想到你是谁了,依然是冰山脸。
左护法再次内牛满面,怎么这么冷淡,明明小时候对自己那么热情……
于是左护法就赖在这桌上了。面对桌上的咸菜萝卜,小左又叫了几个好菜几壶好酒,表明“这桌我请”才没有被那啃馒头的主从二人阻止。
等上菜的时候聊了起来,基本上是阿左和剑僮在讲话,阿发一直冰山脸。
阿左这才知道阿发被隐世多年的剑神收为关门弟子了难怪这些年一直找不到,阿发作为剑神传人有个更为诗意的名字已经不叫阿发了难怪自己叫他阿发会被剑童当作深井冰,阿发这么多年就没下过山难怪性格变这么孤僻,阿发这次出山是接了师命要和刀王传人切磋比试咦好像又听到官配了真的不是去相亲吗……
一直冻着的冰山脸出现一丝龟裂,一直沉默的阿发忽然开口:“官配什么的,最讨厌了。”
剑僮和阿左顿时安静了片刻。剑僮扶额“公子又发作了”,阿左捶桌“哈哈哈阿发你当年不会也就因为这个离家出走的吧?”
新点的菜被端过来,砰地重重放在桌上,阿左震了一下,抬头,看见过来上菜的杂役一脸鄙视,顿时=口=了:“教教教……”
接收到现任杂役的教主“敢泄漏我的身份就杀了你”的眼神,左护法先在心中默默对子埋怨了一声,然后改口:“叫……你舅舅叫你回家吃饭。”
教主当然没打算回去吃饭。左护法也不是真心要喊他回去吃饭,何况,他的任务本来就是“做思想工作”,没人让他(当然他也没那实力)强行把教主带回去。
思想工作嘛,要慢慢来,大家懂。
于是左护法就在这家客栈住下来了,虽然区区丙等客栈距离他平常的食宿要求远了点,虽然这家客栈便宜实惠因此房源紧张只剩人字号小间空出,他还是毅然决然住了下来,一交就是一个月的费用。
别误会,他可不是为了教主委屈自己,光是来做思想工作不妨碍他住邻街的豪华客栈,但是阿发已经在这家小客栈订了一个月的房……
大家也许还记得,阿发是奉师命找刀王传人切磋,听说刀王传人就在这个城。
那直接找上人去把聘礼啊不战书递交了开打不就好了么为什么还要呆上一个月……左护法很疑惑。
剑童混熟了之后也很爱说话,也不用阿发开口就对着左护法诉起了苦……原来刀王和他徒弟隐居风格是大隐隐于市特别难找,虽然阿发几年前在刀王拜访的时候见过他俩但是……唉你懂。
左护法懂,阿发不认人脸。
剑童是剑神让阿发下山前不久才临时收的小孩,根本就没见过刀王和他徒弟长得是圆是扁,他们只有慢慢打听。
左护法笑眯眯:打听人这事儿我在行,我帮你们打听。
后半句话被他吞了,我帮你们打听包你们永远找不到。谁要帮着找什么刀王传人啊难道我还会把你推给人家包办个官配出来么,这事儿当然也要从长计议就跟教主的思想工作一样慢慢来慢慢来慢慢……
他们开始了(计划中)漫长的四人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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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提到过,这家客栈便宜实惠,因此客流量特别大,杂役的工作也就特别忙。
教主从厨房端着番茄炒蛋经过窗口,眼角看到后院里剑童在练剑。
教主收拾了一托盘的残羹空盘回厨房经过窗口,眼角看到后院里剑童在练剑。
教主从厨房小心翼翼捧着满满的水煮肉片经过窗口,眼角看到后院里剑童在练剑。
教主提着茶壶回厨房加热水经过窗口,眼角看到后院里剑童在练剑。
教主…………经过窗口,眼角看到后院里剑童在练剑。
教主忙完了整个中饭时间,晒着下午暖洋洋的太阳在井边洗刷碗筷,抬头就能看见后院里剑童在练剑。
教主就没见过谁练剑练得这么……笨的。
对,不是勤奋,是笨。
整整两个多时辰没停过手,剑路子倒是越耍越差。
平心而论,剑童也不算太笨,不过资质平平而已,而且缺乏指导。
但是教主是谁啊,那可是魔教的天才老大;魔教是什么地方啊,不是出类拔萃的资质你都没资格在魔教的地盘上学武。
洗完了三四盆碗筷擦干放好,一出来还是看到剑童在练剑,教主终于受不了了。
教主向练得气喘吁吁还没有进步而一脸哭丧的小剑童勾勾手:来,爷教你。
略过教主跟剑童怎么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练他们的眉来眼去剑不提。
必须严肃地说,剑童是很认真在学剑,教主也很认真在指导他,之所以找个没人的地方是因为教主还不想这么快暴露自己,他跟剑童也只是胡扯了个出身和大隐隐于市的原因,那熊孩子也没怀疑他。
两个十四五六岁的小孩而已嘛,还能发生什么,看我纯洁的双眼。 0.0
发生了点什么的是小左和阿发。或者说,【想要】发生点什么的是小左,而一直没给他机会发生点什么的是阿发。
不过虽然还没发生什么,但经过一番死缠烂打的骚扰,小左还是很欣慰地将他和阿发的关系修复到了小时候那样。
——这个意思就是起码阿发不会认不出从隔壁门走出来向他道“早安”的人是谁。
可喜可贺。
小左下一步的目标是做到可以直接睁开眼就道“早安”而不用非得两个人都出各自的房门。
至于教主的思想工作……?留着慢慢来就行了。
刀王传人?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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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教主和左护法纷纷见色忘义乐不思蜀的时候,就在被留在山上的直男右护法满眼血丝面对所有公务的时候,就在四大长老找不到可以骚扰的对象而几乎要无聊到闹点夫夫矛盾的时候……
正道大侠们终于准备好了彩礼(?),在盟主的带领下向魔教进发。
时至春暮,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浩浩荡荡的武林盟队伍充满了结伴春游的欢乐气氛。
白发白须的武当掌教迎风捻须:“贫道夜观天象,最近都是嫁娶的好日子。”
他身边的中年剑客负手而立,腰畔秋水系着的长长剑穗随风舞动:“没想到才送走前盟主,不足一年,就又添喜事。”
风吹来四周野餐的营地里少侠女侠们的笑语。
少林方丈敛目:“阿弥陀佛。”
和谐武林、和谐门派、和谐官配的建设方针稳步进行。
只有武林盟主不和谐的内心默默暴躁:他们就不能走得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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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总部的选址在半山腰,风水好,风景好,什么都好。
正道迎亲队经过一个多月的跋涉,终于在这山脚下安营扎寨。山下清静的小镇瞬间红火了起来,熙熙攘攘的全是人。
写作战书读作婚书的帖子已经递交给魔教,魔教方面则由前教主和前盟主夫夫前来进行友好洽谈。
教主外出不在家这个消息这时候才公之于众,虽然对外说法是教主外出考察下基层实践收集江湖情报……
这种话当然没人信。
正道大侠们和魔教教众不约而同相信教主只是害羞了不好意思出来见人哎呀这么一看攻受实在太明显了大家就准备着婚礼等日子到了教主自然会出来跟盟主相见的嘛。
幸好教主不在家。不然听到如此OOC不符合他性格人设的说法一定会气得离家出走。
盟主也不信。但他的想法不同。
作为四十年前邪教灭门惨案的受害者家属,他一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魔教。
他认为这是魔教拖延时间的借口。魔教一定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可能是已经获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和目的,也可能是想趁正道放松懈怠而一锅端。
正道那群人会不会被一网打尽,他不关心。但他为了证明自己不像那群吃错药的人那么好骗,开始了私下的行动。
所以说头脑太复杂、喜欢想太多的孩子不幸福啊。
前盟主和前教主来喝过茶吃过饭聊过天就回山上了。
盟主一直客气而得体地应酬着,送走了客人,应付完各大掌门各位大侠,本来应该回房的他,丢下那群还在享受生态旅游农家乐的正道人士,一个人悄悄地上了山。
数十年前邪教之所以能雄霸一方,和正道、魔教形成三足鼎立之势,因为他们特别擅长机关阵法。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
盟主也继承了家传的生产力,同时改进了生产力。他从小方向感奇差,对阵法方位一向判断无能,反而自创了一套阵法体系。在他的阵法中,一个方向感好的人要靠方位来辨别生门,绝对会一头撞在死门上。
这一向是他作为一个路痴的骄傲。
现在,他要在这片大山中,用这段所谓的“婚前准备时间”布置机关阵法。魔教要下这盘很大的棋,他也会下。
林木森森,正适合布阵。盟主很满意。
一夜的时间他在魔教总部和正道营地之间的山林里布置好了两三个阵法和十几个机关,在曙光中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边准备神不知鬼不觉潜回营地明晚再继续……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自小方向感奇差,俗称路痴。
好在盟主的坐标必然是位于半山腰的总部和山脚下的营地之间,理论上来说,他只要一直顺着地势往下走,总是不会错的。
但是迷路过的人都知道,偏之毫厘,谬以千里。加上盟主刚刚投入到生产力到劳动成果的转换活动中,其实已经偏离正常路线很远,很远……
他终于走到了一个周围地势都比脚下高的坐标不明的山坳里去了。日已当中,投过木叶斑驳洒下。
盟主觉得又饿又渴又热又累。他觉得这必然是魔教的阴谋,魔教一定是发现他了,在林子里做了什么手脚,甚至给他下了什么迷香,才让他如此狼狈。
想到那群正道人士肯定已经睡得舒舒服服爬起来准备吃农家风味的丰盛午餐,盟主又想找个布娃娃捶打出气,但他已经两手空空,带出来的所有东西也都在布置机关阵法的时候用掉了。
忽然,他闻到林间青苔草木的气息之中,传来了食物的香气,闻起来就像一条煎得金黄的鱼、一只煮得烂烂的鸡、一大盆酱香浓郁的红烧肉、一盘酸甜可口的番茄炒蛋、一碟清淡爽口的香菇青菜,还有浓郁的米香,就好像一大桶热腾腾的米饭。
没有错,盟主是个吃货,纯的。
顺着食物香气的方向,盟主蹑手蹑脚地潜了过去,转过几棵大树,就看到一个身影,左手提着五六层的大食盒,右手提着好大的一只大木桶。
盟主目光如炬:左边是菜,右边是饭,中间好像是一个人,穿的好像是魔教的制服。
盟主那是谁啊,那是靠一己之力蒙了整个正道的大忽悠,搞定一个小小的魔教弟子完全不在话下。
他凑上去三言两语就跟夹在饭菜之间的小哥混熟了,原来是魔教的厨子之一,这是要去给魔教禁地送饭的。
魔教禁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盟主默默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魔教的什么大秘密,说不定能作为突破口,但面上也没追问,只说自己在林子里迷路又饿又渴想蹭顿饭吃。
厨子小哥说这林子可容易迷路了,别说外人了,魔教的弟子都经常迷路,自己就是天生方向感强才被派来送饭。不过这饭现在还不能吃,等去了禁地和那边的前辈一起吃吧。
盟主大惊:“你连在下的身份都不知道,把在下带去禁地只怕不妥当?”
厨子哈哈一笑,一看就知道你就是个高手,肯定是山脚下那群正道人士之一嘛,你们不是给我们教主送亲来了么,大家都是一家人嘛。
说着说着禁地就到了,平淡无奇的山谷里一间小瓦房,外面用竹篱笆围着一圈小院子,院门上挂着一块木牌,上书“拆官配协会魔教分会”几个大字。
盟主:这就是贵教禁地?
厨子指了指木牌角落里一行小字,盟主凑近一看,隐约认出是“魔教禁地,擅入者死”。
厨子随手就推开院门,大喇喇走进去,喊了句:会长,开饭了!
然后回头招呼还在犹豫要不要“擅入”的盟主:愣着干啥,进来吃饭啊。
禁地里只有一个老头。盟主进去的时候,老头跟厨子已经吃开了,食物香气四溢。盟主也顾不上管什么秘辛不秘辛,迅速加入进去。
吃饱喝足之后,盟主由衷感叹,味道真好。
厨子咧嘴一笑:感谢夸奖。
老头打了两个饱嗝,对着盟主打量打量,忽然问道:“我也不问你是谁,我只问你,对官配有什么看法?”
盟主脑中浮现出以方丈为首的一群人对他无休无止的精神摧残……“厌烦至极!包办无耻!”简直就是脱口而出。
老头一下子两眼发光地跳起来握住他的手:“同志!战友!欢迎加入拆官配协会!”
厨子默默扶额。
盟主就此成了禁地常客。每天照三餐跟厨子在约定地点汇合,一起到禁地开饭。
据厨子说,禁地的老头在很多很多年前就一个人住在偏僻山坳里了,魔教上层怕他那套拆官配言论影响教众的精神文明建设,就把那边设为禁地,只准给他送饭的人进去。不过盟主不是教中人当然就没这个限制啦。
而老头每天都不遗余力向盟主普及包办官配的各项害处,虽然烦是烦了点,但总也算平衡了盟主每天被正道人士絮絮叨叨讲述“和谐西皮观”的心情……
何况他的主要目的是来吃的,厨子的手艺特别合他胃口,魔教秘辛什么的,吃饱了再说。
结果每次吃饱之后,跟厨子说说笑笑离开禁地直到挥手道别之后,盟主才想起来把打听消息的事儿又忘了……不要紧,反正下一餐还要来的。
一餐餐就这么过去了。虽然正道人士也有人注意到盟主的经常性消失,但他们一致认为这更加证明魔教教主并未外出只是不好意思露面——你看盟主每天都要偷偷跟他私会去嘛!
远在千里之外小客栈的教主打了几个喷嚏,反手用没沾到水的手背揉揉鼻子,继续洗着盆里的碗筷碟盏,洗完了还得去验收剑童的学习成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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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被正道围攻,不,逼亲的事情,七天后才传到教主和左护法这里。
其实从正道一个多月前开始动身,江湖上就有消息传开了,但这个客栈在个不起眼小镇上,教主和左护法又各自忙于自己的事情,压根没注意到这些江湖消息。
一直到左护法忽然想起自己这两个月的思想汇报和工作小结都还没上交,连夜赶好了找到最近的魔教联络站,魔教长老们才终于从收到的信鸽得知了教主的位置。
联络站的小教众揣着长老的回信去找左护法的时候,他正吃着阿发给他剥好的新鲜嫩莲子。
假期结束了。左护法捏着信纸,远远看向教主和剑童躲着练剑的小树林,叹了口气。
教主虽然中二了,但他毕竟还是个有责任心的天才好少年。魔教被正道围攻也好逼亲也罢,不管他接不接受,都还是需要他亲自出面处理的。
虽然有些不情愿,他还是只好辞了客栈的工,带上他的左护法踏上归途。
阿发表示要继续留下来寻找刀王传人。剑童表示要随着自家师兄左右。于是教主和左护法板着脸两个人上路了。
以他们的脚程,回去魔教也得要个三四天。何况两个人都不是那么积极地想要回去,心情又都不太好,走得就更慢了些。
四天后,两人在离魔教还有一天路程的镇上歇下。
左护法顶着黑眼圈第四次失眠,跟阿发厮磨了一个多月,怎么说也是发小儿的竹马竹马,却也只磨掉了这么多年不见的生疏感,依旧是纯纯的竹马竹马,道别的时候都没看阿发的冰山脸上有任何惜别的情绪……失败,太失败了。
明天回到教中之后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有机会出来乱跑,阿发找到刀王传人之后也不知会不会发展出官配,下一次再见面阿发又要不认得自己的脸了吧……左护法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设想。
教主倒是睡得很熟,梦里他还在小树林里握着剑童的手教他运招的技巧,教着教着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才教了三遍剑童就学会了运用自如,这一定是做梦……发觉自己在做梦的天才少年强迫自己不要醒,听着梦里的剑童说“我跟你一起回去,练会这套剑法之前都要跟着你。”
——那多好啊,估计他要跟一辈子了。
教主还是醒了,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一脸阴沉地下床打开门,对着门外的左护法,教主才威胁出一个“你……”字,就看见眉开眼笑的左护法身后还有两个人。
两个风尘仆仆灰头土脸的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得像白痴。
深夜不方便再开房,阿发就在阿左的房里住下,剑童则跟教主挤一间。
阿发对左护法说:“师弟说他自己练不好剑,要来找你们教主指导。我就带他来了。”
剑童对教主说:“师兄说他实在不会找人,还是要请教你们家阿左。我就跟着他来了。”
这么说着的时候,阿发的冰山脸微微有些泛红,剑童却难得笑得有些勉强。
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两个人在纠结了整整一天之后,日夜兼程地追赶上了教主和左护法。
这就造成了第二天四个人都无法上路,把教主回归的日子又推后了两天。
该说可喜可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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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教主回归,而之前双方进行的“准备工作”也都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正式提亲、定亲、迎亲的事了。
小教主自带西皮回来,还买一送一拖回来个左护法的西皮,长老们面对一次被拆了两个的官配伤心欲绝并表示了不详的预感,但他们还不想被马踢,也只能默认下来并着手准备第二天怎么跟正道解释的说辞。
搞定了那些麻烦的舅舅舅夫们,小教主搂着剑童开始处理被积压的公务,一派“天下在手,美人在怀”的霸气英姿依然征服了教众们的心,让他们不那么伤心官配被拆的事了……
两个月来精神衰弱的右护法被心情大好体恤下属的小教主放了假,安心地去跟周公会美女去了。
至于本来应该协助公务的左护法,他见过长老们之后就被阿发拖回房一直没放出来……
盟主如常地在魔教禁地吃着美味的晚餐。自从跟厨子混熟了之后,菜式就愈加合他的口味了,禁地里的老头不挑嘴,厨子就紧着盟主爱吃的菜做。
这种生活也挺不错的,吃货的终极幸福不就是包养个好厨子么。盟主啜着冰镇芦荟羹遐想着。
可惜这是他在此的最后一餐了。魔教送出消息,说是教主回归,明天开战,正道人士纷纷着手落实订婚典礼各项细节。也只有盟主是真的要开始备战了。
血海深仇,总是要重于眼前的小幸福。但盟主也没忍心跟厨子道别,只能心里默默祝愿战火不会波及到这个只会烹饪的魔教厨子。
厨子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开开心心说说笑笑,看着自己的手艺被一扫而空就满足而得意地眉开眼笑收了碗筷拿到房后的山泉去洗。
盟主目送厨子出门,忽然听到平常除了宣扬拆官配理论之外颇为沉默的老头开口:“小子,你明天就不来了吧?”
大惊的盟主还没开口,老头又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你是什么人,我在武林中左右逢源的时候,你爹还穿开裆裤呢。”
盟主悚然,不愧是魔教禁地中的人物,真人不露相啊……好像本来就是想跟他打听点魔教秘辛来的?
总算想起了初衷的盟主赶紧拍了老头两句马屁,却被老头不屑地睨了一眼:“不就是想从我这套消息么,我这就给你讲个故事。”
老头目光深沉地望向窗外,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以前也是和你一样的年少成名意气风发,直到我膝盖中了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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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要说的是个很长的故事,不过天已经黑了,所以他表示长话短说。
很多很多年前,魔教的前前教主,也就是现任教主的爷爷还是个刚刚继任的少年时,江湖中的黑道并非魔教一家独大,还有一个与魔教分庭抗礼的邪派存在着。
为了叙述方便,在这个回忆的故事里,我们就把“前前”两字省掉吧。
当时教中除了教主,最顶尖的人物就是右护法了。这位右护法年纪轻轻就名满江湖,端的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黑白通吃,兼之风流倜傥玉树临风倾倒众生,对魔教更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现任盟主:说重点!)
(老头:咳……)
教主在一次游玩中偶然结识了当时的武林盟主,两个人相谈甚欢,教主就此心系。就在魔教上下都以为一代官配就此成事的时候,却因为教主考虑该穿什么衣服在什么时候向心上人下战书表白考虑得太久,先听到了盟主和邪派首座两情相悦喜结连理的消息……
盟主其实是个实在人,他误解了“战书”是要读作“婚书”的不成文传统,正道人士催促他向魔教下战书的时候,他因为自己跟教主有交情,觉得这个朋友还不错而放弃攻打魔教,转而去攻打了邪派。
至于这么一“攻打”他怎么跟邪派首座看对眼搅到一起去了的细节就没人知道了。
失恋的教主黯然神伤,原本的满心欢喜成了一场空,无心教务每天借酒浇愁,短短几天就把自己折腾得形销骨立。教众们唏嘘不已担忧心疼,而右护法更加义愤填膺。
正在他决心想办法为了教主而杀掉那个“负心”的盟主时,收到了邪派门主,也就是首座的顶头上司的秘密联络。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邪派门主暗恋自家首座,在江湖上也不能算是个秘密了……此时失恋的门主没有像教主那样自虐度日,而是积极地决定除掉情敌。
但他必须秘密地做,至少要瞒过首座,他还不想被心上人恨。
于是门主秘密联络了魔教的右护法,两个都想杀了盟主的人一拍即合。门主在暗,右护法在明,由右护法以魔教的名义带人攻打邪派,门主表面相抗实则放水,给右护法成功攻入创造条件。
盟主既然已经入赘了邪派,首座对邪派又是忠心耿耿,他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必然一起对抗魔教,混战中就可以找机会杀掉他了。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教主因为酗酒消沉,已经多日不理教务,实权本来就落在右护法手里,右护法以教主的名义召集人手,直指邪派总坛。
在门主巧妙的放水之下,魔教大军一路势如破竹。等教主知道这件事,要出面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右护法已然带人攻破了邪派总坛,与门主、首座、盟主几人正面对峙。
门主做戏做到底,假装被设计重伤,躺在大厅里装死。而真·受伤的盟主与首座相扶持,护着门主的小儿子一路逃,最终陷入死路被魔教的人手团团围住。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狗血。
教主终于赶来,想要喝退自家教众。右护法远远看到教主,眼见计划即将功亏一篑,发狠去劈受伤的盟主。教主为了阻止右护法,远远射出一箭,却因为多日营养不良影响发挥,只射中了右护法的膝盖。
右护法拼死抢攻,首座护夫心切挺身硬挡,死在右护法全力一掌之下,弥留之际求盟主护邪派少主逃走。
感觉事情不对结束装死赶过来的门主,只看到了一群骤逢巨变还没缓神的愕然之人,围着血泊中首座的尸体。
最终的结果,万念俱灰的邪派门主抱着首座尸体启动机关炸毁邪派总坛自尽,盟主带着邪派少主成功脱逃。而右护法察觉门主神色有异,忍着腿伤拖着发怔的教主,指挥魔教教众在机关爆炸之前成功撤退。
江湖皆知,魔教教主为争风吃醋攻打邪派,邪派一夕覆灭。盟主只知,首座和他的门主都死于魔教之手,当时情况混乱,他甚至没有看到右护法中的那一箭。
此间真相曲折,就只剩下寥寥几人知情。教主不屑辩解,也不想辩解,自此心灰意冷,娶老婆生孩子,终此一生没有再见到过盟主。
而盟主退隐江湖,悉心抚养教导首座死前托付给他的少主。
老头说完故事,喝了口茶,定定地看向现任盟主:“听了这个故事,你有什么感想?”
盟主没有听到他在问什么,他正沉浸在三观颠覆的巨大震惊中。这个故事的版本和他从小的睡前故事相比,实在是相差太多。如果邪教是毁在他祖父自己的手里,这么多年对魔教教主一户口本的仇恨不就都成了笑话。
他也不无怀疑,老头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个故事。老头说是看出了他是谁,这仅仅指的是看出他是武林盟主吗?如果老头是看出了他邪派遗孤的真实身份,也难说不是编故事骗他,来洗白魔教。
相信或不信,这是一个问题。
老头等了会没见回应,自顾自说了下去:“在一般人看来,这个故事的启示是:拆官配是没有好下场的。可是想一想!如果从一开始教主跟盟主就从没成为官配、从没见过面,一切全都不会发生!”
说着说着,激动的老头重重一拍桌子:“这件事给我的教训就是:拆官配要从娃娃抓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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盟主往回走的时候也还一直发怔,虽然作为一个多疑的人他并不完全相信老头的叙述,但这给他开启了一扇新的大门,让他怀疑起“真相”究竟是不是他一直以来所知道的那样。
如果有其他可能,他也不想跟魔教撕破脸,从此以后就吃不到厨子做的饭菜了。脑中计算着各种可能性和应对方法,盟主机械地跟在厨子后面走着。
厨子平常都陪他一起走回大路上再挥手道别,以防他迷路。今天因为盟主状态不对,厨子再迟钝都感到了,问他却又不说,也在纳闷,一分神就跟平常的路线有点偏。
发现走偏了的厨子也不慌,停下辨了辨方向,就拉着盟主重新向大路的方向走去。但这么一耽搁,天色就有些黑了,而神游的盟主也没注意到,他们已经踏入了他布下阵法的那些区域。
直到厨子停下来,“咦”了一下:“这谁这么不讲公德啊,在林子里设什么阵法,幸好咱魔教教学改革之后机关阵法都成了必修课,我当年还得了个优等呢。大侠你别急啊,以我的方向感从来不会找错生门,来,跟我走……”
听他絮叨了半天,盟主才从自己的思路里醒回神来,一眼看见厨子直直地冲着他阵法的死门走去——前面说过,他辨不清方位,自创的阵法从来不按常理……
盟主顿时尔康手:“等等!别过去!那边是死——”
话音未落,到底慢了一步。轰然一声,宿鸟惊飞,一截断臂落在盟主面前,手里还攥着断裂的食盒提手。
一瞬间,盟主似乎体会到了当年自家祖父的痛悔和绝望。
【尾声】
这一年,正道远赴魔教的行动不了了之,由春始,由夏终。
原因是武林盟主在典礼前夕莫名失踪,据一部分魔教群众的证词,当天晚上似乎听见了远处有爆炸声,接着一声长啸。
正道和魔界都派了很多人在山林中搜查,只发现了部分区域似乎有被布过阵法的痕迹,也已经撤走了。
没人知道盟主去了哪里。同时失踪的还有魔教的一个小厨子,但这就没多少人在意了。
有一部分人推测,盟主是不是跟厨子私奔了?
但关注这一说法的人并不多。
寻人未果,正道只好唏嘘着各回各家,准备再选个盟主出来。
小教主对于脱离了被包办的命运感觉十分畅快,连带处理教务的效率都提高了好几倍。
可是没过两天,魔教的教务又开始积压,因为教主不办公了,他的小剑童不见了。
整个魔教因此鸡飞狗跳了半个月,想出门找人的教主被长老们看得死死的逃不掉,派出去找人的左右护法也迟迟没有消息。据说右护法终于直男到底跟个女人私奔了,而左护法是跟阿发一起出门的工作效率可想而知……
直到小剑童忽然自己回来了,心疼地在瘦了一圈的教主怀里哭着说呜呜呜没想到你会着急成这样呜呜呜我走之前明明给你留了条子呜呜呜你怎么没看到……
经过一番严查,终于在教主房间角落里被他这段时间消愁用空的一堆酒坛下的地板上找到了一张一寸见方的小“纸条”,上面写着“有事暫離,不用擔心”八个字。
教主严肃质问小剑童这半个月去哪里了。
小剑童破涕为笑,兴奋地说:“他们都告诉我只有武林盟主能和你在一起,正道伯伯们就带我回去让我当武林盟主啦!现在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是夜,火器堂的烟花绽放,五毒堂的烟雾缭绕,整个魔教都在庆贺官配达成。
至于内务堂和医堂的多年研制成果是不是好用,就只有教主和教主夫人自己知道了。
受正道这一两全计策的启发,第二天魔教四大长老就逼着教主签发了委任状,任命剑圣传人阿发接替私奔离教的右护法的职务。
远在千里之外小客栈的左护法打了个喷嚏,接过身边新任右护法递过来的手巾揉揉鼻子,继续听客栈的主厨侃大山:“嘿!您可别小看咱手上这把菜刀,可是咱师父他老人家亲传的!当年他老人家刀工一流,那可是在皇上面前露过手的!金口玉言封的‘刀王’……”
山坳坳里的魔教禁地,老头每日奋笔疾书,厚厚一本《论官配的危害及拆官配的可行性探讨——以魔教为例》即将出品。
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给他送饭的厨子已经换了个人。
武林一如既往,每一天都有着各种各样的人,为了官配或者拆官配而奋斗终身。
脑补了整个故事的LZ表示,活了二三十年,这是我写过最无聊的一群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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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點此】